剃头，是一件技术活。
我跟着师傅学剃头已经约莫六七年了。
这期间我了解到了不少东西，比如师傅是武功天下第二，刀法天下第一，师傅的刀在兵器谱上排行第二。
其中武功天下第二和武器天下第二都是并列，天下第三没人。
武功天下第二这事儿全江湖都知道，并列的对象是对门开面饼摊的阿剑的师傅，其实我也有几次想叛逃去学剑，但看看阿剑那幅苦逼样念头就打消了。
剃头多好啊。
据师傅所言，武功排名那会儿，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师傅们都聚在北二胡同口哪儿，大家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后用不记名投票的方式选出了十大高手。当然，并列的出现让大家都很尴尬，但是大家都是学武之人，又不能直接抡起膀子上去互殴，只得有了并列天下第二之说。
而兵器谱么，至少师傅和阿剑师傅达成协议，两人的武器一样厉害。
师傅的刀名叫那烂陀。
我说那是什么意思？
师傅说那烂陀是个地名，这把刀是他年轻时自己打的，那烂陀是著名的佛教圣地，也是当年玄奘西游的终点。
我摸摸自己的圆寸，仿佛知道了什么。
那天下第一是谁？
师傅依然在给客人剃头，他浑浊的双眼中闪过寒光，老手不禁一抖，就在客人后脑勺豁开一个口子，客人叫痛，师傅就给用纸糊上继续剃——师傅为了保证营业额，揍遍全城的剃头馆，达到了商业垄断的目的。
是李探花。
他武功很高咯？
我握着手里的推子，给另一位顾客推头。
不。那个会议是他资助的，我们得卖他面子。
哦。
怎么？
师傅，我退出江湖行不行？
咋的？
太傻缺了。
师傅听罢，放下推子，给顾客洗头。
边洗边说。
虽然我已经不再过问江湖之事，但也不愿让这门功夫失传，你剃完头我们关门，我传你武功罢。
我心里一喜，不小心推了个口子出来，赶紧用纸贴上。
此话当真？！
当然。
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。
就算是多年后知道真相——昨天阿剑师傅教阿剑太极剑法了，我也忘不了那个下午。
我随师傅进门。
师傅丢给我一把刀。
世界上最快的刀是什么？
师傅举刀，刀的寒光分开太阳，使人窒息。刀的光影又裂开水波，刀，刀在四面八方，师傅的身姿在烈日下狂扭，鬼魅之势近乎癫狂，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古战场的血浪，马革裹尸，鬼哭狼嚎。
血浪之中，有一人在舞刀。
师傅完毕。
这是什么刀法？
我看呆了，握着刀的手松开，金属触碰石头。
世界上最快的刀是什么？
师傅问。
我看着师傅手中的刀，那把那烂陀，黑铁刀身看起来破败不堪，而且与其说是刀，不如说这是扁平的锤子。
绝对不是这玩意。
楼观剑？
不，是那烂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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